永恆智慧

1.怪獸呼嘯著,街道上燈火通明著,繁星熠熠閃耀著。

      這兒充滿嘈雜的噪音,以及難聞的臭氣。但這也是我們賴以維生的地方,我們的家——兩腳獸地盤。

      我擁有晦暗的棕色毛髮,像極了狼的琥珀色眼珠。我的名字不長,一個字而已:刺。

      我和我的薑黃色哥哥相依為命,他是豪放不羈、粗獷了點,但我們還是十分要好。他的名字也很短:榕。

      我們通常靠獵捕老鼠維生,偶爾能抓到幾隻小鳥,這已經能算是大餐了。若是能找到兩腳獸吃剩的東西,我們當然是把它啃個精光——一些皮閃亮發光的鳥類,或是裝在堅硬的金色容器裡面的食物。兩腳獸真是暴殄天物,浪費了這麼多食物,當然要由我們來替天行道,給它吃個一乾二淨!

      今天可真天要塌下來了!一隻兩腳獸拿了那種金色容器,用一個奇怪的白色勺狀東西在餵我們兄弟倆!

      榕先嘗了一口,於是露出了滿足的表情,對我說:「老弟,這可真不錯!」

      我也開始舔了起來,那東西有個腥味,鹹鹹的,但比老鼠好吃多了。「真讚!」我叫道。

      兩腳獸用手摸了摸我和榕的頭,我們發出了滿意的呼嚕聲,那兩腳獸於是悠閒地往回走了。

      「哥,那是甚麼呀?」我問。「真是好吃極了!」

      「你不知道嗎,刺?」我搖搖頭。「那是一種叫魚的動物,生長在水裡。我以前曾經走到附近的河流去,那裡有許多魚。」

      我點點頭,發出了理解的咕噥,並暗自佩服榕的知識。

      誰知道,接下來將發生令我們意想不到的事?

 

 

          2.一隻美麗的銀色母貓陪伴著我,她身上散發著香氣,並輕柔地呢喃著。

      我磨蹭她做為回應,雖然我並不知道她是誰。

      「不,別殺了我!」突然,一聲尖喊讓這隻母貓瞬間消失。原來這是個夢。

      接著,我聽到了更多打鬥和哭喊的聲音,還有濃濃的血腥味。最後,是死亡的孤寂。

      一定又是嵐和蒼澤在恣意殺貓了!

      嵐,一隻藍色公貓,有著空洞無神的灰眼珠;蒼澤,深灰色公貓,有著冰冷無情的藍眼珠,他是嵐的弟弟。

      他們倆是這一帶的頭頭,只要有貓敢公然反對他們,便會被「夷九族」。

      據說我和榕的母親會離開我們,便是由於這兩個惡霸,至於她究竟是否還活著,我們都無從得知。當時的我們,不過是六個月大的小貓罷了。

      突然,暗處出現了一個陰影。我立刻繃緊神經,爪子出鞘,那陰影於是走了出來。

      和他的父親一樣擁有藍色毛皮,眼珠卻是血紅色的。是嵐的兒子——浪速!

      「刺、榕,近來可好?」浪速露出了噁心的笑容。我瞟了一眼我的兄長,發現他仍在熟睡,真令我羨慕啊!

      「就算你們回答『好』,也好不了多久了。」浪速繼續說。「你們必須分開來住,這是我父親和蒼澤的命令!」

      「甚麼?」我感到詫異。「為甚麼?」

      「因為有血緣關係的貓住在一起,就會形成一股勢力,」浪速回答。「嵐和蒼澤可不樂見這種事!」

      「我們好端端地生活,權力對我們來說根本是狐狸屎。」我冷笑著說。「嵐和蒼澤有遜到這種程度,害怕我們這兩隻毫無勢力的貓?」

      「你會為你所說的話付出代價!」浪速於是撲向我,殺紅了眼。(不,他的眼睛原本就是血紅色的。)

      我被浪速壓倒在地。「等死吧!」他充滿恨意地咆哮道。「我要叫我的奴僕把你活捉起來,交給我的父親和叔叔,他們會用爪子刺進你的肚皮,把腸子掏出來,然後把你的眼睛戳瞎,再割掉你的生殖器和耳朵,最後再用牙齒⋯⋯。」

      後面簡直不堪入耳,消音吧。浪速在那兒狂妄地說著要如何把我凌虐至死,我則思考著如何反擊。

      我在體內積蓄一股力量,我也不知道這是從哪來的,也許是天賦吧。好了,快要破表了。

      「真是吵死了,但這將是你的遺言!」我毫無預警地喊出。

      一道強光從我的爪間噴發而出,紅、綠、紫相間,真是絢麗。浪速還搞不清楚狀況,便被強光擊中,一命嗚呼,屍骨無存。

      真是酷斃了,殺死一隻惡霸貓的感覺真棒,我是天下第一帥貓——刺之神!

      我將這瞬死攻擊命名為「陰陽天地滅」,嗯,既閃亮又貼切。

      「刺,是你嗎?」榕終於醒來了,他睡眼惺忪地咕噥。「我好像聽到了不太尋常的聲音,難道是兩腳獸的食樹獸?」

      我真想為這問題好好笑上一番,但現在不是這麼做的時機。

      「不是的,」我說。「浪速,也就是嵐的兒子,要求我們分開來住。後來我們扭打成一團,最後他被我殺了。」

      「不!」榕叫道,我不解地歪頭。「你闖禍了,我們麻煩大了!」

      「那我們該怎麼辦?」剛剛勝利的喜悅表情全從我臉上消失。

      「我們必須離開這裡。」榕陰鬱地說,接著長歎一聲。「唉!」

      「報告嵐大人,一隻叫做刺的貓殺了你兒子浪速!」我聽見遠方有貓這麼叫道。

      「快跑!」我說,便帶著榕拔腿狂奔。

      這個事件,徹徹底底地改變了我們倆的一生。 

 

 

          3.我們在兩腳獸巢穴的屋頂上飛奔著,並不時回頭看看有無追兵。

      「呼,好累!」我說。「休息一下吧。」

      「嗯,好吧,」榕說。「但可不能太久。」

      我們停了下來,大口喘氣,好讓下一次的奔跑能順利進行。

      但是,我們的運氣可沒這麼好。

      「給我站住,你們這兩個豬娘養的!」

      豬娘養的?那不可能是我和榕,我們的母親可是堂堂正正的貓兒呢。

      但回頭一看,便知道那是指誰了。銀灰色公貓,冰藍色眼珠,蒼澤!後面還跟了三個他的狐群狗黨。

      「你們(真是怪了)殺了浪速,他可是嵐的接班人,嵐派我來把你們倆碎屍萬段!」

      「喔?這樣子若嵐死了,你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成為權力最多的貓了,豈不是很好嗎?」我嘲諷道。

      「你⋯⋯」蒼澤憤怒得魂不守舍。「蒼潮波!」

      一道強勁水流朝我們倆襲來,我和榕跌到了兩腳獸巢穴突出來的台子上,我們頭頂上還掛了一些布料。

      蒼澤的手下也跳到了這個台子上,還讓幾個盆栽掉了下去。

      這三隻貓用爪子攻擊我們,雖然我奮力抵抗,但我的臉還是被抓到流血了。

      「你先慢著,刺。」榕開口,他的表情異常猙獰。之後過了沈默的三秒鐘,那三個雜碎也狐疑地盯著榕看。「魁魅魍魎波!」

      榕的爪子絲毫沒有動靜,也沒有火燄、水波或雷擊。但那三隻貓立刻往外頭飛去,墜落,嗚呼哀哉。

      是念力!原來榕有這種超能力!不過我想我的「陰陽天地滅」也同樣怪異。

      「這是甚麼⋯⋯」蒼澤的聲音從屋頂上傳來。「不過,我想你們別高興得太早。」

      「哼哼哼⋯⋯」甚麼聲音?只見雪白平台的另一端,出現了兩顆晦暗的灰色東西。

      喔不,是嵐!!!!!!!

      「你們給我下地獄去,哭著去找你們的媽媽,讓她看看你們讓她多麼光榮!」嵐的聲音被仇恨所淹沒。

      「我們的母親死了?」我的震驚多過憤怒。

      沒有回答。「毒嵐!」黏稠的噁心汁液如波浪般捲來!

      這一刻彷彿有一天之久,我看到汁液用比平常慢一萬分之一的速度緩慢前進,我在腦海中尋找一股力量。

      「風魔。」心中一個聲音說道。召喚風魔!

      「榕,前進。」我簡短地下達指令,雖然我知道他是哥哥。

      「甚麼?逃命都來不及了!」他感到詫異。

      「快!」我拉著榕,往前走。

      毒液非但沒有威脅到我們,還被吹散了,這就是風魔的力量!

      嵐的肢體變得沈重,連舉都舉不起來。我朝他啐了一口,他狠狠地瞪著我。

      「我不殺你,因為我不想再殺生。」我冷笑道。「你再過十分鐘就可以動了,對你夠好吧?」

      「你們給我記住。」嵐語調平板但表情邪惡。「我一定會找到你們,扒掉你們虛偽的皮,再把你們活活吃掉。」

      「我好怕喔!」榕挑釁道。「去吃蒼澤啦,我們又不好吃。你這基因突變的畸形貓!」

      我們看了嵐最後一眼,於是起身向前,奔向自由。

      你們要問蒼澤跑哪去了對吧?他跑了,以為嵐能夠解決我們。笨死了!

      我將剛剛那個融合召喚和風的攻擊取名為「風魔影毀」。好一個帥氣的招式名!

 

      我們將嵐、蒼澤和浪速遠遠地拋在腦後,兩腳獸地盤也在我們身後了。

      雖然我心裡著實明白,我們還會再見到嵐和蒼澤,這對水肥做的惡霸兄弟的。而且,那很可能是場規模龐大的血腥殺戮。

      這是一片廣大無垠的平原,遠方似乎有座森林,我們決定去那裡。稀稀疏疏的兩腳獸巢穴立著,地上長著數不清的金黃色植物。

      「老哥,」我問榕。「這些金黃色的東西是甚麼?」

      「這些嗎?」他指著地上的那些作物,我點點頭。「那叫水稻,是兩腳獸愛吃的東西。」

      我實在看不出這東西有甚麼好吃的,但我對這種作物總有種特殊的感覺,不知為何。

      過了幾乎兩天——這兩天我們都以廢棄穀倉中的老鼠為食——我們終於來到了森林前面,但在我們和森林之間有道河流通過。

      「這道河流看起來滿湍急的喔。」榕說。「我們不可能直接涉水而過。」

      「嗯⋯⋯」我用腳掌指著水中的大石塊。「我們可以靠這些石頭過河。」

      「好主意。」他說。

      榕先踩到第一塊石頭上。「哎唷!」他滑了一下,真是驚險。

      「上面有青苔,要小心!」他叮嚀我。

      榕前進了一步,我也踏了上去。真的很滑!

      「刺,我想咱們⋯⋯」榕的話還沒說完,一隻巨大的鳥類突然朝我們俯衝而來!

      我和榕雙雙掉入水中,一股黑潮襲向我,將我淹沒。我要死了⋯⋯

 

 

          4.我睜開眼睛,看見我全身濕漉漉的。心臟仍然在跳動,仍然有呼吸。

      我還活著!

      接著映入眼簾的,是一隻黑色公貓。他的右前掌是和其他部位呈對比的白色,眼珠是高深不可測的黃玉色。

      我發現我已來到河的對岸,也就是森林這一側。毫無疑問,這隻黑貓救了我。

      「嘿,」我開口。「你救了我?」

      「是的。」他簡短地說。

      「謝啦。」我向他道謝。

      我想跟我薑黃色的哥哥說話。但這才驚覺——他不見了!

      「那個,」我面色驚惶地問道。「你有看到我哥哥榕嗎?他是隻薑黃色毛,藍眼珠的公貓。」

      「你會再見到他的。」得到的回答只有這樣。

      「那個,我想我有體力走了,感謝你救了我一命。」我說。「請問你叫做甚麼名字?」

      「你以後會知道的。」又是如此簡短的回覆。

      黑貓咻地一聲,便消失得無影無蹤,留下我愣在那兒。

      我決定朝森林走去,一探究竟。但是⋯⋯

      才走到第一棵樹的陰影下,我便聽見令我毛骨悚然的聲音。狗的吠叫聲!

      我想倉皇逃跑,問問那隻黑貓這是怎麼回事,但他早就消失了。

      接著,我總算能夠隱隱約約看到狗的身影,以及牠嘴裡的⋯⋯

      一隻銀灰色虎斑的母貓!​

 5.我失去了原本居住的地方,失去了哥哥,彷彿一無所有。

      我來到了一座陌生的森林,才剛踏進去,便聽見狗的吠叫聲。運氣可真是好。

      更糟的是,有隻狗嘴裡,竟然叼著一隻可憐兮兮的銀色母貓。我看見了,那母貓是真的很漂亮,如今她卻生死未卜。

      我可以保證這裡住了許多貓。這兒除了嗆鼻的狗味之外,貓的氣味也很濃厚,尤其是在森林的最外圍。

      有隻狗落單了,牠背對著我,似乎是在找食物。也許我有能力殺了牠!

      我立刻撲向那隻狗,將牠壓倒在地。狗想要掙扎,還發出嗚咽聲,但我將牠的嘴摀住,以免引來其他的狗。

      「陰陽天地滅!」二話不說,我的爪子噴發出那燦爛絢麗、光彩奪目的紅、綠、紫光束,那狗科動物是撒手狗寰,骨頭和肉都不見了。

      我的能力遠遠凌駕於這些狗之上嘛!

      我清楚知道,居住在這裡的貓有了麻煩,狗帶來的。

      我那充滿抱負、熱血的心告訴我:我必須救他們。

      我有著異於常貓的攻擊能力,完全沒有貓教過我,這就叫做天賦吧。我哥哥榕也是如此。

    6.我絕非一無所有。

      「那個棕毛傢伙,你為甚麼闖進月族領土?」

      一隻貓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。

      棕毛?對啦,我的毛是棕的沒錯。

      但是月族到底是甚麼東東啊?可以吃嗎?

      向我說話的是隻暗薑色的母貓,這顏色比榕的毛皮深了些,她的身上有著熠熠生輝的水晶條紋。

      她身旁站著一隻藍色長毛公貓,耳朵上以及前腳有著明顯的傷疤,應該是打鬥造成的。

      「妳在叫我嗎?」我問道。

      「那還用說。」母貓說道。「你闖入了月族領地,你必須向我們的族長解釋這件事。」

      族長!想必是他們的領袖!如果我要幫助這裡的貓擺脫狗群的威脅,「族長」就會是我要找的貓了。

      「我會的。」我說道。「請問你們的名字?」

      「嘯心。」藍色公貓開口說道。

      「晶心。」母貓說。「你呢?」

      「我叫刺。」我說。

      「想必不是部族貓,」晶心喃喃說道。「但也不像是寵物貓,我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野性。」

      「應該是獨行貓吧。」嘯心說。

      獨行貓?今天可真聽到了許多陌生的辭彙。

      走了許久,橫越了大半個森林,我們終於來到聚集最多貓的地方。晶心管它叫「營地」。

      我們橫越了整個營地,往一塊大岩石走去也。營地上的其他貓兒紛紛懷疑地打量著我,但我還是昂首闊步地向前走,因為我感覺得到這些貓是心地善良的貓兒。

      我們進入了大岩石底下的洞穴,嘯心離開,晶心則留下來。

      洞穴裡頭蜷伏著一隻棕色公貓,有著寶石般的藍色眼珠。

      「這隻貓叫做刺,我和嘯心在巡邏時發現了他。」晶心說。

      「你就是刺,對吧?」我點頭。「我正是鼎鼎大名的月族族長炎星是也。歡迎來到月族!」

      歡迎?我記得我不是來接受審問的嗎?

      怪事一堆!

 

 

    7.我向炎星說明我是從哪兒來的,但是把嵐和蒼澤的部份輕輕帶過。晶心也離開這裡,去做她的事了。

      「我來自兩腳獸地盤,」我開始說。「那兒的貓大都自給自足,沒有具規模的組織,只有一些比較強勢的貓,會去干涉其他貓的事情。我們除了狩獵之外,還會吃兩腳獸吃剩的東西,偶爾兩腳獸也會餵我們。」

      「兩腳獸地盤,」炎星喃喃說道。「我年輕時曾去過一次。」

      「剛剛嘯心曾經說,我是隻獨行貓,」我問。「那是甚麼意思?」

      「獨行貓就是不和部族一起生活,也不和兩腳獸住在一起的貓。現在該換我說明部族的生活了。

      「我們出生滿六個月,會成為見習生,有戰士見習生和巫醫見習生兩種。」炎星說。「戰士負責狩獵和打鬥,巫醫負責治療族貓,以及解釋星光部落所給的預言或預兆。」

      「星光部落?」今天聽到的新名詞實在太多了。

      「星光部落是我們的戰士祖靈,死去的貓大都會去那裡。」他回答。

      「原來貓死後會有靈魂的傳說,是真實的!」我喃喃嘆道。

      「嗯,」他說。「星光部落會給族長九條命,讓族長得以保衛部族。副手則是由族長指派的,族長死亡或退休後,副手繼任為族長。晶心便是月族的副手。」

      等等,我光聽這些聽得津津有味,都忘了來這兒的目的了!

      炎星看我表情不太對勁,於是問道:「怎麼了,刺?」

      「那個,」我有點結巴地說。「我在森林靠近河流的地方,發現一群野狗,牠們抓走了一隻銀色母貓,我想她是你們月族的。」

      這時嘯心衝進了岩洞,驚慌地喊道:「炎星,慧尾不見了!」

      「你最後一次看到她是何時?」炎星問。

      「中午她隻身去狩獵,結果現在卻還沒回來,看得出來事情不對勁。」嘯心回答。

      「慧尾的毛色是銀色的嗎?」我突然開口。

      「正是。」炎星和嘯心異口同聲地說。

      「她是被狗抓走了!」我嘶聲說道。「我們必須救她。」

      「但是,她可能已經⋯⋯」嘯心悲傷地說。

      「不,」不知從何而來的感覺告訴我。「我知道她還活著,狗不會殺她的。」

      「真的嗎?」嘯心感到懷疑,我則用堅定的眼神告訴他,我並不是在說謊。

      「刺,」炎星說。「讓我看看你的打鬥本領吧,我們到訓練沙坑去。」

      炎星帶我到一處充滿細沙的窪地,一旁圍觀了許多月族貓。

      「孤狼,你和他較量。」炎星叫來一隻淺灰、深灰虎斑公貓,他有著特別的血紅色眼珠。「但是不要讓對方受重傷,爪子收起來,使用招式的話,也必須把傷害降到最低。」

      奇怪了?炎星似乎一眼便看出我擁有戰鬥天分,孤狼也沒有半絲不屑跟我打的神情,一旁圍觀的貓也看起來十分友善。難道森林野貓排外到極點的傳說,根本是子虛烏有?

      不,我感覺到的是,這兒的貓不是一般的野貓。

      「你好,」孤狼向我說。「你叫做刺對吧?」

      「是的,請多多指教。」我回答。

      「我等等用的招式,會儘可能讓它沒有殺傷力,但你還是得有所防備和反應,讓我們看看你的技術。」孤狼微笑著向我說。

      我也給他一個笑容做為回應,我感受到這隻貓的身上散發出源源不絕的⋯⋯的智慧。

      「過來吧,兩位。」炎星示意我們來到沙坑的正中央,並要我們隔開大約三隻狐狸身長的距離。「戰鬥開始!」

      孤狼立刻撲向我,露出銳利的尖牙。我即刻有了反應,把尾巴一甩躲到一旁,讓他撲了個空。

      「身手滿矯健的嘛。」孤狼說,月族貓兒們也發出讚歎。「試試這個!破空嵐!」

      孤狼用前掌快速舞動,雖然他沒有將爪子完全伸出,但那股衝擊力還是十分強大。我注意到他的前掌並沒有離我非常近,那股力量是斬擊,從孤狼的爪中飛射出去。

      「風魔影毀!」我狂吼一聲,使出那我曾經對嵐使用的絕技,孤狼的四肢變得僵硬。我捨棄了心中設想的第二段攻擊:把對手吹個魂飛魄散。

      「這是甚麼啊?」孤狼嘗試舉起前掌,他驚訝地叫道。 

      「他召喚了風魔,」炎星的聲音從一旁傳來。「被風魔之陰影籠罩的貓,暫時只能緩慢吃力地移動。」

      「狼嘯。」孤狼沒有表情地說道,接著他閉上眼睛,彷彿是在冥想一般。最後,他又恢復以往的行動能力了。「狼嘯,治癒技能,也能提升攻擊力和敏捷度。」

      「看看你能不能承受得住這招。」灰虎斑貓說道。「炎爆閃輝嵐!」

      孤狼的尾巴著了火,接著他把尾巴一甩,火燄轉移到地面上,灰貓尾巴上的火把則熄滅了。

      火燄在我面前燃燒著,熱度使我難受,我知道若不將它熄滅,下一秒可能就要被烤焦了。

      「用風。」心中的聲音說道。但是除了風魔影毀之外,我哪裡用過風屬性的招式?而且風魔影毀對這沒用,我可以保證。

      正當我這麼想時,一道旋風卻從我爪子筆直地向空中噴射而出,接著又急衝而下——火熄滅了。那道旋風似乎是彎月形的,真特別。

      這正是我理想中,使用風魔影毀讓敵方無法動彈後,應該使出的招式。而我辦到了。

      「打鬥結束!」炎星的聲音把我從思考中帶回現實。「刺,你天生擁有駕馭特殊招式的能力,這是不多見的,其他貓兒需要努力的學習才有辦法。除了你之外,這兒只有我、孤狼還有我的子嗣們能辦到。」

      「我很納悶的一點是,」我問。「我從來沒使出最後那個招式,這是怎麼回事?」

      「因為你已經擁有風系招式的靈魂了,」他回答。「你的屬性靈魂會讓你無預警地使出新招式,但以後你要使出它們,必須唸出招式的名字。」

      「就叫『彎月裂空波』吧。」幸好沒有因為我說這句話而冒出彎月旋風!

      「你想要擁有其他屬性的靈魂嗎,刺?」他問。「這裡有地、火、雷等屬性。」

      「火,」我很快地脫口而出。「火燄照耀大地,榮耀大地。那溫暖猶如暮鼓晨鐘、醍醐灌頂!」我必須承認這句話有夠裝腔作勢的,且充滿詩意!

      「那就跟我來。」炎星示意我來到那巨岩下的洞穴。

      我們停下來後,炎星開口:「用你的爪子在額頭上劃個小傷口,讓血流出來。」

      「這麼做不會死嗎?」我嚎叫。

      「會的話,我會要你做嗎?」他微笑。「是會有點痛啦。」炎星承認道。

      我二話不說,立刻用爪子在額頭上迅速地劃了一爪,淺而長的一道傷口。鮮紅的血液汩汩流出,散發出嗆鼻的腥味。

      炎星則是用右前掌在左前掌的肉墊上,做了和我一模一樣的事,接著他示意我靠他近一些。

      炎星將他掌上的傷口,和我頭上的傷口相連,我感受到炎星那溫暖的血流入我的頭顱。

      灼熱、岩漿、蒸氣、熊熊烈火。我能感受到的就是這些,它們充斥著我的腦部,充斥我的全身。

      「完成了,」炎星將腳掌拿開,並拿出蜘蛛網(似乎是神乎其技地變了出來)壓在我那道傷口上,他說這能止血。「你擁有火屬性的靈魂了——你能駕馭火系攻擊了!」

 

 

    8.稍微休息後,我們準備出發,討伐狗群、救回慧尾是也!

      炎星挑了八隻貓加入隊伍:他自己、孤狼、晶心、嘯心、炎星的兒子風鐮、黑色的公貓鷹足、黑色母貓冰牙。第八隻當然是帥氣的我囉!

      風鐮是隻白色的公貓,年紀大概比我小了一點,他有著天藍色的眼珠。他和伴侶蜜紋生下了兩隻小貓,名字分別叫小恆和小靈,兩隻小貓正在地上玩著扭打的遊戲。

      蜜紋帶著小貓走向即將出發的出征隊,低聲對著風鐮說道:「要小心些,千萬別被狗給剝皮了!」

      「當然不會囉,」風鐮用舌頭舔了蜜紋的臉一下。「我可是武功高強!」我這才想起他也是能夠使用特殊招式的貓,炎星說他的子嗣都行。

      接著——我們出發了。

      一路上,我和白貓風鐮閒談著,聊得挺盡興的。

      「你叫做刺對吧?」他問道,我則點點頭。「父親說你來自兩腳獸地盤。」

      「嗯,」我說。「我和那兒的貓有些麻煩,所以離開了。」

      「我有看見你和孤狼切磋時的表現,」他話鋒一轉。「你會哪些屬性的招式了?」

      「召喚、風、火,雖然火還沒使用過。」我回答。「還有一個瞬死系的。」

      「炎星為你輸火屬性的血對吧?那可是咱們家族的傳家之寶!」他興奮地說。「等等,你說瞬死系攻擊?」

      「是啊,」我吊他胃口。「等等在戰役中,你便能看到我使用了!」

      「我想打完仗之後,便可以為你舉行命名儀式了。」他說。

      「戰士命名儀式呀,」他說。「讓你正式擁有月族戰士的頭銜。」

      我還未認真想過,我真的要定居在這裡?但是這裡的貓真的很友善,看來這已成定局。

      炎星突然停了下來,搖搖尾巴示意我們也照做。

      「我聞到狗群的氣味了,牠們就在前方。」炎星低聲說道,但音量能讓我們其他七隻貓全聽見。「待會我會第一個衝出去,你們聽到我的咆哮聲,就馬上衝進來。」

      我們點點頭,炎星則觀察著狗群,尋找進攻的時機。

      「攻擊!」炎星咆哮,我們於是跟著衝了出去。我撲到了一隻狗身上,狂抓亂咬,接著神奇的事發生了——我的爪子燃燒了起來,開始飛快地揮舞,我保證這是全世界的貓能做出最優美的舞姿!

      那隻狗嗚咽一聲,看著熾熱的火燄在牠身上燃燒。最後,牠便成為了焦黑的屍體。

      太妙了!這一定是火系攻擊!它被取名為「炎亂斬」可真是再適合不過!

      我看著自己正在降溫的爪子,開始無邊無際地幻想。我想我可以叫做——燄神、炎大師、火神貓樣。

      但這些名字都太不切實際了。最實際的想法:我的戰士名必須叫做,刺火!

9.我們的敵人是十幾隻狗,牠們具有數量上的優勢,但我們不可能會輸的。

      銀灰色母貓慧尾原本蜷伏在地上而不動,狗群警戒地盯著她看,絲毫不讓她有動作。直到我們前來攻擊,她也加入了戰鬥,她正和一隻狗纏鬥廝殺。

      我這時有機會近距離看見她,我發現她的面孔異常地熟悉,但不知道是為甚麼。

      我在思考的時候,一隻狗突然朝我撲了過來,在我的臉頰上咬了一口,還扯下了幾根鬍鬚,使我留了一些血。

      「不想活啦?不知道我是誰?」我看準狗的動作有空隙,便抓準時機反撲回去。「我已經殺了兩個你的狐群狗黨了,看來你想成為第三個!」

      「炎亂斬!」爪子燃燒、揮舞,敵人翹辮子、屍骨無存,乾淨俐落的動作。

      我瞥見灰貓孤狼的身影,他再次使出「炎爆閃輝嵐」,用燃燒的尾巴橫掃狗群,一次取了兩隻狗的性命。

      白貓風鐮則喊出「破空風鐮」。這和孤狼先前對我使用的「破空嵐」很像,但是當中還帶了風的力量,爪子的斬擊變成了旋風鐮刀,攻擊力更強大,我這才知道風鐮的名字是這麼取的。他也用這招取了許多狗的性命。

      副手晶心、嘯心和慧尾並肩作戰,他們雖然不會特殊招式,但狗也不會。憑著他們的尖牙利爪,以及合作無間的精神,就夠狗群煩惱的了。

      「停!」突然,一聲吆喝打斷了所有貓和狗的動作。我一開始以為那是炎星所發出的,但他也是一臉疑惑地四處尋找聲音來源。

      這真令我吃驚:原來是一直躲在旁邊觀戰的狗群首領!牠會說貓的語言!

      我趁這空檔算了算敵方的數量,已經由原本的十幾隻變成五隻了(還包含那個首領呢。),我們太厲害啦!

      但是不幸的是,白尾的黑色母貓冰牙,已經在戰鬥中喪生了。

      「兩隻狗包圍住她,」站在我身旁的副手晶心悲傷地說。「我想要救她,但來不及了。」

      「月族貓,我是來和你們談條件的。」狗首領說,牠說話的腔調怪怪的。

 

 

    10.「你要說甚麼?」炎星帶著質疑的語氣問道。

      「我們居住的地方被摧毀,我們需要新家園,」牠說。「你們得把你們一半的領土給我們。」

      「甚麼?一半?」炎星冷笑。「你是狐狸屎是不是啊,把月族貓當成甚麼啊。」

      「不想妥協的話,我們就會不斷騷擾你們。別以為你們一定能打敗我們,我還有一堆手下。」他可真是個雜種!

      「我會讓你們連騷擾的機會都沒有!你們通通給我下地獄!」炎星作勢要撲向狗首領,卻被牠打斷。

      「等等,」牠說。「我不想再製造傷亡了。你們派出一隻貓和我決鬥,我贏的話,你們就讓出一半領土;我輸了,我們就再也不會來。」

      真是傲慢的要求啊!

      「也許可以啊。」炎星說。但他的眼神告訴我,若是狗首領贏了,我們也不會輕易把領土讓出去!

      「我跟他決鬥。」一隻貓說道,這隻貓不是炎星,更不是孤狼或風鐮,他是我!

      「刺,你確定嗎?」炎星問。「你並未接受過訓練,你只是有天賦而已。」

      「我確信我能打敗牠。」不知從何而來的信心告訴我。但這隻狗首領不會是普通的狗,牠應當有某些特殊能力才對。

      「你的氣味和其他的貓不太一樣。」狗首領說,狗的鼻子很靈,牠們屈指可數的優點之一。

      「廢話別多說。」我哼道。

      「好吧,」牠說。「試試這招,夜叉亂!」

      一個狼的形體朝我襲來,那是可以穿透的,那形體灌入了我的身軀。

      「被夜叉亂擊中的,將會無法動彈。」牠的聲音邪惡無比。「你準備好受死了嗎?」

      「還沒耶。」為甚麼?因為我可以動!

      「我把夜叉的靈魂吸收了,而不是它進入我的身軀,」我刻意把腳掌舉起來,好挑釁牠。「現在我擁有使用這個攻擊的能力,但我要用的是⋯⋯

      狗首領只能瞠目結舌地盯著我瞧,無法吐出半句話,也無法走動半步。

      「鐵刺炎砲!」

      我成為了一顆充滿鐵刺的球,每根刺都猶如一根跟的火把,接著我將鐵刺射出!

      我恢復平時帥氣的(對於這三個字,看你要不要理它囉!)模樣,只見狗首領全身燃燒了起來,牠唯一能做的是說出牠的遺言:

      「你⋯⋯你叫做刺對吧?」牠含糊不清地說。「你是神嗎?」

      接著牠倒了下去,斷了氣,死了。

      其餘的四隻狗看見首領翹辮子了,驚慌失措,打算逃命去。

      「別給我逃!」站在一旁觀戰的炎星大聲咆哮。「火燎原之舞!」

      那四隻狗被一片火海包圍,火燄滋滋作響,狗兒嗚嗚哀鳴。等到炎星用念力讓火燄消失,牠們早就成為一堆骨頭了。

      這招真是帥斃了!狗群全軍覆沒!

      月族貓的表情五味雜陳,雖然我們贏了,但冰牙卻犧牲了。

      我既然是說「我們」,那就表示:我已經對月族產生歸屬感了。

      我願意大聲說:月族是我的家!

 

 

    11.我在月族的「巫醫窩」裡。

      月族的巫醫叫做荷露,她是隻白色母貓,有著淡藍色眼珠。剛剛在戰役中受傷的貓兒都來到這,接受荷露的治療,她用蜘蛛網來止我臉上傷口汩汩流出的血,也給我吃了幾顆奇怪的種子,這些方法我從沒看過。

      「你叫刺,對吧?」她突然對我說。「我聽說你在戰場上的表現十分傑出。」

      「謝謝。」我說道。「剛剛妳給我吃的種子是甚麼?吃了以後,痛覺彷彿都消失了。」

      「那是罌粟籽,是用來止痛的沒錯。」她說。

      「所有年紀大到可以自行狩獵的族貓到新月岩下集合!」

      炎星的聲音從巨岩上傳來,我正好奇他要做甚麼。

      「快去吧,我必須幫慧尾檢查。」荷露對著營地中央點點頭。

      慧尾被那些野狗叼著,皮毛被咬出了個傷口,巫醫要檢查她是否有感染。狂犬病!

      冰牙的軀體放在營地正中央,許多貓兒神情悲傷地圍在她身邊哀悼。我想我等會兒也必須這麼做。

      「那些正在悼念冰牙的貓,請先抬頭看我吧,我有重要的事要宣佈。」炎星說。

      族貓們安靜了下來,看著巨岩上的族長,氣氛莊嚴肅穆。

      「剛剛慧尾被狗群抓走,幸好她安然無恙,因為狗群是要用她來當貓質好交換條件的。」炎星繼續說。「我們和牠們戰鬥,順利地將牠們全數殲滅了,但冰牙不幸喪生了,希望她在星光部落會過得很好,她會守護著我們月族的。」

      月族貓個個低下頭來,我也依樣畫葫蘆,有貓則對著天空大聲嚎叫。

      「現在,有貓要成為我們月族的一員。」炎星看著我說道。「刺,過來吧。」

      這一刻終於到了!我要拿到所謂的戰士名了!我興奮地走到新月岩底下。

      「這位來自遙遠城市的貓,擁有極高的戰鬥天賦,他在對抗狗群時英勇奮戰,我想邀請他加入我們部族。」炎星問道。「我想你會想要留在這裡,對吧?」

      這個問題我已經思考過了,我不可能回到兩腳獸地盤,我也不想過著漂泊不定的生活。答案只有一個:月族是我能夠安身立命的地方。

      「當然囉,我很榮幸能成為月族戰士!」我嘹亮地說道,風鐮、孤狼、嘯心和晶心大聲喝彩,其他貓兒似乎也十分歡迎我。

      「沒錯,我想你年紀也夠大了,可以直接成為戰士。」他說。「你想要叫做刺風、刺魂、刺飛,」他停頓了一下。「還是刺火?」

      刺火!炎星彷彿能看穿我的心思,把「刺火」擺在最後一個說。

      「刺火!」我喊道。「我覺得我能在火屬性攻擊上發揮得淋漓盡致,我也要用火一般熱忱的心來報答你們願意接納我!」

      「名字選得真好,刺火!」炎星說。「你是我們的一員了!和其他戰士一樣,你要負責狩獵和巡邏,慢慢學習我們的規約,我相信你能做得很好。」

      「刺火!刺火!」月族貓兒大聲喊道,此刻的我感覺猶如正大啖著一年份的老鼠,快要飄到雲上了!

      「最後,請巡邏隊多加注意河那一側的領土,因為河對面的平原住了不少兩腳獸和狗。很好,散會!」

      我現在叫做刺火了!我擁有效忠的對象,和一群友善的朋友。我接受他們的歡呼,以及溫馨的鼓勵。

        這時,我卻突然想到了我薑黃色的哥哥榕,不知道他現在在哪兒?想到這,我的神情便不自覺地暗淡了下來。 

 

 

       12. 我在月族戰士窩待了快四分之一個月,這段期間,我努力學習如何狩獵、巡邏邊界,以及這兒的規定。這裡和兩腳獸地盤的環境大相逕庭,樹木和遮蔽物多多了,我發現我還滿有狩獵天分的。

      這天,慧尾終於從巫醫窩回到戰士窩了。她確實因為那巨大的傷口而受到嚴重的感染,在荷露的治療下逐漸康復。

      她的毛髮經過梳理,比我第一次見到她時漂亮更多。

      「慧尾,歡迎回來!」我和風鐮、孤狼等戰士齊聲喊道,晶心和嘯心則出去狩獵了。

      我認識了其他幾位戰士,像是當時也有去征伐狗群的黑貓鷹足,棕色母貓雯心,以及灰藍色的母貓蒼灼。

      令我訝異的是,慧尾竟直接坐到了我身旁,開始舔我的毛髮。

      「慧尾,這⋯⋯。」我只能吞吞吐吐地說出這幾個字。

      「刺火,」她的語調溫柔。「你從遙遠的地方跑來這個陌生的環境,卻能馬上對這兒產生這麼大的感情,如果不是你,我可能早就死了。」

      「你救了我一命。」她輕聲說道,舔了我的臉一下。

      「妳能在面臨最大的危險後,臨危不亂,最後還負傷奮力擊退狗群,妳很值得欣賞。」我也開口。「荷露用甚麼藥草治好妳的傷口?」

      「杉葉藻。」她回答。

      杉葉藻?我可是從來沒有聽過這種植物。「我對藥草可說是一竅不通呢。」我呵呵笑道。

      她也跟著我輕聲笑著,我們的眼神交會,彷彿彼此的靈魂合而為一。

      「我愛你。」我們倆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道,刺火、慧尾,心有靈犀。

      我們開始快速地互相舔毛,躺在地上擁抱著、親吻著。她的身軀使我感到溫暖,她的口鼻呼出陣陣香氣,她所發出的輕聲呻吟讓我為之屏息。

      接著,我撲到了她身上,開始做最親密的接觸,她開心地喵嗚著。

13.

光陰似箭,歲月如梭。彈指,一個月過去了。

      我的狩獵技巧有了顯著的進步,每次參加狩獵巡邏隊,我都有豐碩的成績。晶心甚至幾度讓我帶隊了呢!戰鬥技巧更不用說了,特殊招式輔以尖牙和利爪,我的打鬥能力是和炎星、孤狼旗鼓相當的。

      總而言之,我已在月族深耕,族貓們不再記得我的出身,他們把我當成一位貨真價實的月族戰士。這只能有一種解釋:我命中註定要在這兒生活,星光部落的傑作。

      慧尾在二分之一個月前住進了育兒室,她懷了我的孩子。族貓們相當驚訝我們的發展如此神速,才相識不到一個月,便有了愛情的結晶。

      我相信小貓們會相當優秀,遺傳我的戰鬥能力和英姿,遺傳慧尾的美麗和勇敢。

      

      這天,我剛做完巡邏回到營地,便發現營地中央格外地熱鬧。

      「所有能夠自行狩獵的貓兒到新月岩下集合!」

      炎星的聲音從巨岩上傳來,只見新月岩上比平時多了個棕色身影。看著這塊碩大、威風凜凜的岩石,又讓我想起我得到戰士名的那一日。

      小恆和小靈站在巨岩下方,站在他們身旁的是他們的母親蜜紋,另一邊則是他們的父親,也就是炎星的兒子風鐮。

      「這兩隻小貓已經在育兒室中待了六個月,」炎星大聲緩慢地說道。「該讓他們晉升為見習生了。」

      「小恆,在你成為全能的月族戰士之前,你的名字叫做恆掌,小靈則成為靈掌。靈掌的導師是猞猁風,恆掌的導師則是⋯⋯」他停頓了一下。「刺火。」

      甚麼?我?我才加入月族一個月,炎星就要讓我教導見習生?

      突然間,所有的族貓都轉頭看著我,讓我瞬間變得害羞。接著,族貓們開始為新見習生歡呼,炎星則示意我和猞猁風走到新月岩下。

      看見猞猁風,這隻年紀似乎比我小一些的棕色公貓和靈掌互碰鼻頭,我也依樣畫葫蘆。這隻年輕貓兒有著健壯的肌肉,我也能感受到他體內的一股能量,看來他確實遺傳了炎星的優良血統。

      「請多多指教。」我向年輕貓兒說道。

      「嗯,」恆掌說。「我期盼能從你身上學到很多東西。」

      「刺火,」我的好友風鐮說。「我的兒子能有你做為他的導師,實在是榮幸。」

      「謝謝,」我接著大笑。「我們講話何時變這麼拘謹了,哈哈!」

      他也跟著大笑,恆掌則一頭霧水地看著我們。這才是我們平時的互動模式!

      霎時,我們的笑聲便被炎星低沈的聲音打斷:「寒雨掌決定接受巫醫訓練,但她的戰士訓練仍會繼續。」

      一隻水藍色母貓從貓群中來到新月岩下,巫醫荷露也來到了這裡,她們不是互碰鼻頭,而是用額頭,彷彿兩隻貓在分享靈魂。

      「今晚是滿月,有大集會,大家吃飽睡飽,晚上才有精神!」炎星宣佈。「散會!」

      接著炎星又低聲向我說:「刺火,等等到我的窩找我。」

      「嗯。」我應了一聲,轉身對恆掌說道:「明天開始訓練,今天先好好休息吧,我想新見習生一定能去大集會的。」

      他附和了一聲,我則走進了族長窩:一個充滿濕氣、青苔的岩洞。

      「我十分訝異你會讓我當恆掌的導師。」我直截了當地說。

      「我是要培養你,第一步就是你必須當導師。」他說。

      「培養我?培養我甚麼?」我疑惑地問道。

      「不說,不能說,這樣哪有神秘感呢?」他大笑,接著又開口:「好啦,我是要說,你今晚得去大集會,恆掌和靈掌也是。」

      上一次的滿月,我並沒有去,因此我不太了解大集會的一些事情。

      「那個,」我說。「可以多告訴我一些有關大集會的事情嗎?」

      「我想你也不了解,沒問題。」他開始向我解釋。「大集會每一個月舉行一次,滿月時舉行,我想你知道。目前這裡只有兩個部族,我們和棘族,以前曾經有第三個部族,這先撇開不談。大集會在星池舉行,位於兩族交界,大集會時雙方可以互相交流、報告事情,而且絕對不准有暴力行為。」

      「嗯,」我說。「我很期待能看到異族貓!」

      「呵呵,」炎星說。「去吃點獵物吧,月升後我們就要出發了!」

      我邊前往獵物堆,邊興奮地想著:大集會!真想看看棘族族長和炎星哪個比較厲害!

 

14.

      皎潔的月亮高掛在夜空中,月族貓兒集合在營地隧道入口,準備前往大集會。

      出發前,我來到育兒室看慧尾,她已是大腹便便的模樣了。

      「今天是滿月,你要去大集會對吧?」我點點頭,她的聲音聽起來比以前虛弱了些。「回來記得告訴我大集會上發生了甚麼事喔!」

      「嗯,當然。」我微笑著回答她。「妳好好休息,一個月後才能生出健康又漂亮的小貓!」

      點頭道別後,我加入了要前往大集會的貓群。有炎星、晶心、孤狼、風鐮、猞猁風、我、恆掌、靈掌、鷹足、雯心、蒼灼和長老蝶尾。

      十二隻貓兒走在樹林中,樹葉遮蔽了月光,加上為了讓蝶尾趕上我們的速度,所以我們走得較為緩慢。

      我認得出來我們是朝河流的反方向走,也就是棘族邊界。但是加入月族到現在,我是巡邏了幾次棘族邊界,聞到了他們的氣味,卻從來沒見過他們半隻貓。這讓棘族貓對我來說有了不少神秘感,如果說他們有五條腿、兩顆心臟,他們沒有鬍鬚和尾巴,他們吃兩腳獸肉,或者他們根本不是貓,我也不覺得奇怪。

      正當我想像著棘族貓是甚麼有著青面獠牙的怪物,或者母貓長了睪丸、公貓可以哺乳的生物,炎星的吶喊聲把我拉回了現實:「走下這個陡坡,我們就到星池了!棘族貓兒還沒到,下坡時記得小心些。」

      「刺火,」風鐮對我說。「看著土坡上的凹洞,那是以前走過的貓留下的,踩著凹洞走下去就是了。」

      我向他道謝了一聲,並開始走下陡坡。一開始還不太習慣,但我漸漸掌握到訣竅了。我看見鷹足和雯心想要攙扶蝶尾,蝶尾卻拒絕接受他們的幫助。

      終於來到星池池畔。星光和月光同時照耀著池面,池水映照出那皎潔白皙的光芒,熠熠生輝。

      星池不大,但也沒有很小,一個直徑約十隻狐狸身長的池子。池中央是一個小島,小島距離池畔約兩個狐狸身長。

      炎星和晶心跳上了小島,絲毫不費力,我看出那是給族長和副手站的。

      突然,星池的另一端一陣騷動,大約十隻貓走了出來。

      棘族貓。沒錯,他們也是貓。

      跳上小島的,是一隻銀灰色母貓⋯⋯

      以及一隻我熟悉到不行,藍色眼眸卻散發著不尋常的權力光芒的薑黃色公貓。

      他是我的至親。

      「榕!」我哥哥的名字不禁脫口而出。

 

15.

      榕開口說道,我目瞪口呆地注視著他:「棘族前族長吃了誤食死莓的兔子,失去第九條命,副手也意外身亡,我不說出他們的名字,是因為我不在乎。」甚麼?不在乎?有貓在他腦袋裡撒尿了?

      「我來到棘族,證明了我的實力,於是便名正言順地當上了族長。」名正言順?聽起來可真是格外諷刺。

      看來榕他那言辭粗獷、豪放不羈的個性已經被放大到了極致,而且⋯⋯

      「我叫做榕星,從今以後我就是棘族偉大的族長,我會不顧一切為棘族爭取到最好的利益,且不惜用武力對抗。」他用爪子在小島上劃出了幾道痕跡。「很好,我說完了。」

      月族貓個個面露震驚,有些還發出了悽厲的哀號。不只是因為棘族突然換了個非部族血統的族長,更是因為遇見了月族以後必須和棘族以血抗爭的悲慘事實。

      輪到炎星說話,他站到了小島正中央,開口說道:「月族貓兒依然食物來源不虞匱乏,也有了新的小貓和見習生。恆掌、靈掌,他們的導師是刺火和猞猁風!」

      月族貓兒歡呼著,棘族那頭也發出了零星的歡呼聲,但絕對不是由榕星所發出。他這才注意到了我,並只是不帶感情地瞪著我。

      「至於某隻貓所發出的威脅,我絕對不會感到慌亂,但也不會掉以輕心。月族貓會用尖銳的爪子和忠誠的心,迎戰所有的敵人。」炎星意有所指。「散會!」

      兩族貓兒開始集合,只剩我待在星池旁,望著榕星,我的兄弟⋯⋯

      「榕,你⋯⋯」我只能吐出這麼幾個字。

      「是榕星。」他糾正道。「我們是異族貓,別想和我說話,再見。」

      甚麼?他完全不把我當一回事了?天啊,刺蝟正在飛了。

      我的思緒混亂,思考著一連串無法無天、荒謬悖理、天翻地覆的怪事情,還需要風鐮把我拉回月族貓群。

      沒錯,那隻黃玉色眼珠的黑貓說得沒錯,我又見到榕了。但那絕對不是同一隻貓,他彷彿是被⋯⋯附生了。

 

15.

      時間又匆匆地走過了將近一個月,我在訓練見習生方面有著明顯的進步。我在教導恆掌狩獵時,自己的狩獵技巧也有所成長;我除了教授給恆掌許多我的招式,也挖掘出許多他潛在的能力,現在的他,能使出不少千奇百怪、絢爛奪目的招式!

      這天,孤狼帶著我、猞猁風、恆掌和靈掌在棘族邊界巡邏。

      途中我們經過了星池,看見池水中央的小島,我的腦中便勾勒出榕星的薑黃色身影。

      孤狼在邊界上留下月族氣味,我和猞猁風要求恆掌和靈掌也練習如何留下自己的氣味。

      「棘族氣味比以前更新得快,也很新鮮,但沒有他們越界的跡象。」孤狼對我們說。「我想那個新族長⋯⋯榕星,膽子還沒大到敢把腳掌放入月族領土,他還在忙著適應如何當族長⋯⋯不,適應部族生活吧。」

      在這個月的巡邏中,我們是見過幾次棘族貓,但他們只是在自己的地盤中狩獵,而且當中都不見榕星的身影。我絲毫沒有向任何貓提到榕星是我哥哥這件事,即使是大腹便便的慧尾,因為那很可能會使月族貓開始質疑我的忠誠,不過我想他們都有注意到他們提到榕星時,我露出的難堪表情。

      在草叢間發出的窸窣聲傳來,我和孤狼立刻提高警覺,豎直耳朵,猞猁風則搶先一步開口,低聲說道:「棘族貓!」

      咆哮聲傳出,四隻貓咻地出現:棘族副手羽光、一隻灰斑點白公貓、一隻棕虎斑公貓,以及榕星!

      白公貓撲向恆掌和靈掌,年輕的見習生們冷靜地並肩作戰,棕貓和猞猁風對打,孤狼和羽光在地上纏鬥著,我則硬是對上了榕星!他故意的!

      「炎亂斬!」他用爪子把我箝制在地上,我用燃燒的爪子反擊。

      「魅術!」榕星這麼一喊,我的火爪子便偏掉了,沒有抓到榕星,而是讓我們周圍的草叢燃燒了起來。榕星趕忙跳開。

      要我被活活燒死?休想!

      「彎月裂空波!」自空中筆直而下的旋風砸中了榕星,將他吹進了我這一片火海,熱燄使我無法睜開眼睛瞄準,能射準可真是走運。

      「想要我們同歸於盡啊?哼,你跟我差不多厲害嘛。」他這麼一「哼」,火燄便熄滅了。第一次聽到有一招叫做「哼」!

      我環顧戰場,孤狼把羽光逼進了棘族領土,並用超能力禁錮她,讓她不能移動;猞猁風在地上大聲喘息著,棕色公貓早已逃之夭夭;恆掌趕回去報告炎星了,白色公貓的嘴十分靠近靈掌身上的傷口,靈掌昏厥著,我仔細一看,才發現白公貓是在吸靈掌的血!

      「欸,你在幹嘛啊?」我驚叫,把因為正在吸血而意識不清的白公貓抬起,扔到羽光身旁。

      「棘族,撤退!」接著他對著月族貓兒說,眼神卻像是說話的對象只有一隻貓。「這只是試探而已,我在試探甚麼呢?試探月族是不是我們可以攻擊的目標,我的答案是:可以!」

      接著,榕星讓羽光的禁錮咒解除,也讓白公貓恢復意識,便咻地不見了,奔向那難以想像的棘族營地。

      「哼,月族會被他們打敗,蝸牛就在太空飄了呢。」孤狼噘嘴哼道。

      「孤狼,剛剛那隻白公貓在吸⋯⋯」我驚魂未定。

      「我有看到,那是那隻怪貓的嗜好吧。」他不以為意。

      恆掌回來了,帶著巫醫荷露和寒雨掌。他看見昏厥的靈掌,露出驚恐神色,我要他別擔心。

      「靈掌的傷口需要處理一下,有可能有感染。」荷露看著靈掌的傷口說道。不只是感染,裡面有棘族怪貓的口水!

      「我的毛髮被火燒到,但可以先不用處理。」我向巫醫說。

      「你也不會想先處理的,因為你和慧尾的小貓要出生了。」

      我的小貓要出生了,而我卻在這裡和我哥哥打架!

      「真的嗎?」雖然已經過了兩個月,對我來說這似乎發生得太快了。

      「當然囉,我們沒有必要騙你。」巫醫見習生寒雨掌說道。

      「猞猁風和恆掌,你們把靈掌抬到巫醫窩,寒雨掌來處理靈掌的傷口。」白色母巫醫飛快地下達指令。「刺火,你和我到育兒室。」

      「我去向炎星完整報告這場邊界衝突。」孤狼自告奮勇,他飛快地跑回營地,我和荷露也這麼做。

 

16.

      一回到營地,育兒室中便傳來痛苦的呻吟,外頭圍著許多前來關心慧尾狀況的貓。

      「讓開!這樣圍著慧尾不可能讓她比較舒服!」荷露朝著圍觀的貓兒吼道,然後轉身對我說道:「你先去幫我拿甘菊,黃色的花,花瓣很多,聞起來甜甜的,放在巫醫窩入口附近。我去看看慧尾的狀況。」

      我走進巫醫窩,便聞到一抹甜香,往腳下一看,便發現那黃色的花。「既然這麼快就找到藥草,想必慧尾的生產會進行得很順利。」我心想。

      我叼著甘菊走入育兒室,慧尾在她的臥鋪上抽搐著,瞪大的眼珠裡散發著驚恐。我放下藥草,朝她大喊:「慧尾!」

      慧尾沒有回答。荷露叼起我拿來的藥草,走到慧尾身邊要她吃下去。「這是甘菊,可以讓心臟變強,也能鎮定情緒。」

      慧尾吃下後,便開始昏睡,我和荷露片刻都沒有離開慧尾。過了不曉得多久,我看看育兒室外頭,我進來時是白天,現在則已經天黑了,慧尾的身軀又開始劇烈地抽搐。    

      我立刻驚慌地大叫,荷露要我別擔心:「是小貓要出生了。」

      荷露湊近慧尾,不知道咬破她的甚麼東西,一團灰色的小東西便跑了出來。我仔細一看,是隻公貓。

      我想靠近慧尾,對她熱情地擁抱和親吻,但荷露示意我別這麼做。「還有三隻沒出來。」

      慧尾的表情越來越痛苦,灰色小貓則先交給了一旁的貓后菊葉照顧。荷露要慧尾均勻地呼吸,並適時用力。

      終於,一團棕色毛球也跑了出來,這是隻母貓,又過了一會,最後的金黃色公貓和銀色小母貓也出來了。

      這時,慧尾不再抽搐了,她睜開眼睛,裡頭也絲毫沒有痛苦的樣子。她開口說話,聲音輕柔而遙遠,就像已經死掉的貓⋯⋯

      「刺火,好好照顧四隻小貓,用愛對待他們,我也會在天上照顧著他們的。」

      我簡直難以相信我所聽到的。「慧尾,你說甚麼?」

      她沒有回答,她只顧著把我靠近她,親吻。「我愛你。」她說。

      接著,她閉上眼睛沈睡了去。

      而我清楚知道:這是永遠的沈睡。

      「不!」悲傷的情緒瞬間掩蓋我,我痛哭失聲。

      「第四隻小貓胎位不正,慧尾把她生出來時損耗了太多體力,連藥草也用不上了。小貓能活下來,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。」荷露向我解釋。

      「要是我沒讓她懷孕,她就不會死!」我自責地大叫,並憤怒地拳打腳踢。

      荷露趕緊把棕色小母貓放到菊葉那兒,免得我不小心打到了她。「刺火!你不該這麼想,我不准你這麼想!」荷露的語氣轉為嚴厲。「要是你真的愛慧尾,你就得幫你們的小貓命名!」

      我轉頭看著四隻小貓,我的小貓。沒錯,他們吸奶的模樣可愛極了,灰色公貓和金色小公貓的確遺傳了我的英俊,棕色母貓和確實遺傳了慧尾的美貌。

      

「金色公貓叫小日,願他能為月族帶來陽光般的希望;」「銀色母貓叫小晨,希望她能如清晨曙光一樣善良;」「灰色公貓叫小菩提,我希望他領悟所有部族生活的哲學;」我哽咽地說。「棕色母貓叫小玨,願她的心如玉一般明亮。」

      我再次面向慧尾,放聲大哭,擁抱她。荷露在一旁舔著我的毛髮,安慰我。

      突然,一股能量從慧尾的全身灌入我的腦袋,我感受到異常的舒適感。

      我明白,這是智慧的能量。

      是的,慧尾永遠地沈睡了。但她留給了我四隻小貓,以及永恆的愛⋯⋯

      和永恆的智慧。

 

尾聲

      接下來的幾個月,小日、小晨、小菩提和小玨由菊葉和蒼灼照顧著。我儘量將心思花在訓練恆掌、巡邏及狩獵,以及小菩提、小日、小晨和小玨上,忙碌可以讓我忘卻悲傷。

      恆掌和靈掌成了恆空和靈泉,蒼灼生下了小新月和小水,但沒有貓知道父親是誰。

      綠咳症在月族蔓延,長老蝶尾因此過世。距離慧尾過世,應該說小菩提、小玨、小日和小晨出生以來,已經過了六個月,這天,連副手晶心都因為綠咳症去世了。

      依例,炎星得在月升以前選出新任副手。晶心的屍體擺在營地中央,供族貓哀悼。

      「我們敬愛的副手晶心過世了,她生前為族奔波勞累、盡心盡力,月族貓會永遠記得她的,願她在星光部落過得快樂。」炎星說。「現在有兩個儀式要進行,首先,小菩提、小玨、小日和小晨,請你們到新月岩底下。」

      我看著我的孩子蹦蹦跳跳地來到了新月岩下,嘯心和恆空站在一旁,我想他會是他們的導師。奇怪,怎麼只有兩個導師呢?

      「小菩提、小玨、小日和小晨在育兒室中生活了六個月,該是讓他們接受戰士訓練的時候了。從今以後你們叫做日掌、晨掌、菩提掌和玨掌,導師只需要兩個,嘯心和恆空。」接著他望著天上的星星。「想必慧尾現在也十分高興。」

      炎星說到慧尾,我才想起嘯心是慧尾的手足。沒錯,這經過炎星的刻意安排。

      族貓為新見習生喝采,我喊得尤其大聲。嘯心、恆空和菩提掌、玨掌、日掌和晨掌互碰鼻頭,如同每隻貓所作過的。

      「接下來要進行的,當然就是副手儀式囉,緊張的時刻哪。」他打趣地說。

      族貓們安靜下來,屏息以待,沒有貓知道誰會是月族新任副手。

      「刺火,」炎星說。「我讓在菩提掌、玨掌、日掌和晨掌今天晉升,也是刻意的。刺火,你就是月族新副手,希望你能做個稱職的副手,好好為族服務!」

      我沒聽錯吧?太陽從西邊昇起了嗎?我,一個在兩腳獸地盤垃圾堆裡出生的貓,當上了月族副手!

      「這是我的榮幸,炎星、各位族貓,」我用嘹亮的聲音說道。「我會為族奮鬥到底的,哪怕是犧牲生命也好!」

      「刺火!刺火!刺火!」族貓們為我喝采,這是六個月來,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快活。

      散會後,我跑去族長窩找炎星,問道:「為甚麼是我,而不是孤狼或其他貓?」

      「孤狼是我的首選,我得承認,但他不願擔任這個職位,一來是因為他年紀大了,二來是他不擅於面對族貓、下達命令。」炎星回答。「我第二個考慮的就是你了,你年輕、有活力,甚至有駕馭特殊招式的能力,你絕對有資格擔任這個職位!」

      就是這句話,使我除了快活之外,又添了一層自信心。

      我對副手工作漸漸感到得心應手,孤狼會在一旁輔佐我,給我許多意見;菩提掌、玨掌、日掌和晨掌成為了戰士,日出、晨茵、菩提浪和玨光,菩提浪有一次和我打了起來(他也遺傳了我駕馭特殊招式的能力,玨光、日出和晨茵也不例外),現在他們都有了伴侶。

      棘族對月族的挑釁行為日趨嚴重,直到那場夜襲,月族也對棘族採取了報復行動,局勢才平緩下來;炎星、孤狼和荷露都在夜襲中去世,後來炎星和孤狼重生了,因為炎星當初只拿到七條命。

      我則當上月族族長:刺星。

      棘族不再是月族的敵人了,不知怎的,榕星日漸正常,不再暴戾恣睢。

      但是生命還會繼續,更強大的敵人等著我們去面對,因為,源源不絕的考驗就是生命的一部份。

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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